三次转变，成就绿色浙江

处理好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关系，这是全人类面对的共同课题。

生态兴则文明兴。千岛湖鸥翔水美，太湖边天朗气清，百山祖郁郁葱葱，钱江水清澈奔流……湛蓝与苍翠点缀于之江大地，总能给到访者留下美好印象。20年来，浙江贯彻“八八战略”，发挥生态优势，创建生态省，绘出两条发展曲线——

经济实力不断跃升，全省生产总值从2002年的8041亿元跃升到2022年的7.77万亿元，人均生产总值从2000美元提高至1.76万美元；生态环境持续改善，2022年，全省万元GDP能耗、水耗分别较2002年下降63.8%、91.7%。

2019年，浙江建成全国首个生态省。站在新起点上回顾、展望，“绿色浙江”的炼成与延续，离不开三次里程碑式的转变。

从“成长的烦恼”到“发展的优势”

“治理环境，不能犹豫，要动真格的，来不得半点虚的。”

——2002年11月1日，习近平在省政府第七十六次常务会议上的讲话

“天更蓝”“水更清”，问起浙江百姓身边环境的变化，朴实的两句话里藏着纯粹的获得感。

三折清流溯欲穷，轻舟犹在翠微中。衢州，钱塘江南源，江水复清，今非昔比。乌溪江穿过沈家经济开发区，清冽见底，两岸草木繁茂，水鸟纷飞。难以想象，20年前，化工企业的工业废水直排入江，周边和下游百姓苦不堪言。

本世纪初，我国经济社会结构发生深刻变化，处于高速发展阶段的浙江最先感受到“成长的烦恼”，日益突出的水污染、大气污染、海洋污染和农业面源污染问题成为症结。彼时，钱塘江甚至有六成以上断面水质达不到水域功能要求。

2004年，习近平听取全省环保督查汇报后，神色严肃地说道：“生态环境保护是一项基础性工作，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811”环境污染整治行动（“8”指的是全省八大水系，“11”既是指全省11个设区市，也指当时省政府划定的11个省级环保重点监管区）应运而生，水环境治理成为浙江环境治理的突破口。

乌溪江边，衢江区沈家经济开发区的污水处理厂见证了种种变迁。厂长兰季丰在这里工作了21个年头。最近他每天都会在厂里走几圈，年底前，这里将被改造为污水提升泵站。

中控室、生化池、排水口……每到一处，他总能回想起当年习近平来此察看的情景和“钱塘江的污染防治工作必须走在全省前列”的指示。“最早，处理厂集纳园区49家化工企业的污水，后来衢江区壮士断腕将这些化工企业全部关停，2013年通过‘五水共治’截污纳管，处理厂集纳处理园区内所有工业企业的污水，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决。”兰季丰感叹。

钱塘江北源，也以不同的方式催生着同样的变化。不久前，新安江迈入浙皖跨省流域共治的新阶段，两省签署《共同建设新安江—千岛湖生态保护补偿样板区协议》，将延续水环境联合共治，并向绿色发展升级。从2012年至今，两省已完成三轮跨省流域生态补偿机制试点。水质“对赌”之下，新安江饮用水水源地水质达标率达到100%，千岛湖总体水质常年保持Ⅰ类水平。

“母亲河”的蜕变撬动着全域生态环境改善——

“811”行动接续开展四轮，“五水共治”重塑全域水环境，蓝色海湾建设让海岸线美丽归来，2022年，省控以上断面达到或优于Ⅲ类水质标准的比例提高到97.6%。

海滨港口，巨轮不再黑烟滚滚；工业园区，废气不再肆意排放；街头巷尾，“黄标车”早已销声匿迹……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打赢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计划让蓝天白云常在。2022年，空气PM2.5浓度为开展监测以来的最低值。

随着生态环境质量在经济社会发展中所占比重越来越高，浙江通过“腾笼换鸟、凤凰涅槃”实现产业转型升级，将生态价值释放到农业、文旅、商贸、科创等关联产业。

“20年的生态环境保护，既大幅提升老百姓生态环境获得感，又推动浙江经济较早由粗放向高质量发展转型，成长的烦恼已经成为发展的优势。”省生态环境科学设计研究院政策与标准研究所所长王浙明说。据统计，全省生态环境公众满意度已经实现连续11年上升。

从“沉睡的资源”到“致富的源泉”

“如果能够把这些生态环境优势转化为生态农业、生态工业、生态旅游等生态经济的优势，那么绿水青山也就变成了金山银山。”

——2005年8月24日《之江新语》栏目《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

生态与发展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2005年，习近平在安吉余村，用一句话解决了这个曾困扰浙江多年的发展难题。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成为浙江绿色发展的风向标。

余村村民潘春林和谢春花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余村关停矿山、走绿色发展之路后，他们创办了村里第一家农家乐春林山庄。从开张起，这个农家小院一直没变过，但他们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认识却一直在变。从农家乐到接待研学旅游、经营特色农产品，最近，他们发现村子里出现了很多不同肤色的新面孔，两口子也开始琢磨怎么让小院更加“国际化”。

获评首批世界最佳旅游乡村后，余村所在的安吉县天荒坪镇，结合余村及其周边4个村的产业发展实际，整合当地10万平方米创业空间、2万余平方米厂房、近6万亩竹林和农田，设立1亿元“余村产业基金”，推出余村“全球合伙人”计划。

阿布杜尔·贾巴尔就因此与余村结缘。半个多月前，这名刚从浙江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的巴基斯坦留学生，在这里开启了自己的职业生涯：通过互联网向巴基斯坦民众宣介余村、招募国际人才来余村发展、为中巴之间的科研合作及人员交流牵线搭桥……

老余村人和新余村人正共同续写余村绿色发展的新故事。去年，余村累计接待游客70万人次，村集体经济收入超1300万元。

余村的种子飘向全省，浙江形成了完善的“两山”转化机制。

习近平在浙江工作期间，曾八次深入丽水调研，并殷切叮嘱“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对丽水来说尤为如此”。这句话，印在当地人心里。

GEP，一个全新的“两山”转化载体，在浙西南山城起步试点。2019年，丽水获批全国首个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试点市。同年，全国首份以村为单位的GEP核算报告《遂昌县大田村GEP核算报告》出炉。

基于丽水探索的经验，浙江发布全国首部省级GEP核算标准《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核算技术规范陆域生态系统》，出台《关于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实施意见》《浙江省生态环境保护条例》，为“两山”转化提供了标准支持、制度支撑、法律保障。

“通过‘两山’转化的体制机制创新，赋予沉睡的资源以经济价值，并发挥市场作用盘活资产，进一步畅通了我省的‘两山’转化路径。让其成为致富的源泉。”省发改委相关负责人说。

当下，我省正通过构建GEP核算标准体系，落实自然资源确权登记和生态产品信息普查，建设“两山合作社”试点及配套制度，创新绿色期权、“GEP贷”“绿贷通”等模式的方式，破解生态环境资源难度量、难抵押、难交易、难变现等问题。

截至2022年底，全省累计创成42个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和12个“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实践创新基地，数量居全国第一；各地共成立县级两山合作社36家，开发项目111个、累计带动村集体超1000个、村集体累计增收超5亿元。

从“生态的绿色”到“发展的绿色”

“把绿水青山建得更美，把金山银山做得更大，让绿色成为浙江发展最动人的色彩。”

——2020年4月1日，习近平在浙江考察听取浙江省委和省政府工作汇报时的讲话

当发展对人居环境提出更高要求；当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让人们更加关注生物多样性保护；当全球为“碳达峰碳中和”共同努力……浙江生态文明建设跃入新格局。

梅雨时节，烟雨江南的韵味在杭州体现得淋漓尽致，烟雨朦胧、树绿莺鸣，从西溪湿地一直延续到西湖。

“要把保护好西湖和西溪湿地作为杭州城市发展和治理的鲜明导向，统筹好生产、生活、生态三大空间布局，在建设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共生共荣的宜居城市方面创造更多经验。”总书记的殷殷嘱托指引着杭州的绿色发展。2020年6月24日，首个“杭州西湖日”上，“西湖·西溪”一体化保护提升正式实施，三年来，“双西”以文旅融合、古今交汇、人水相亲为鲜明特色。

古田山脚，村民的身份悄然变化。每天清晨，“科研农民”赖正淦从家里出发，步行来到山上，监测这里的动植物生长情况。钱江源国家公园拥有在全球都颇具代表性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林，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在这里开展了多项生物多样性相关的课题研究，当地村民了解环境、熟悉地形，便被邀请参与进来，辅助科研工作。

村民身份的转变诠释着当下浙江人生态文明建设境界的提升。作为全国12个具有国际意义的生物多样性分布中心之一，浙江深入推进重点区域生物多样性调查评估、县域野生动物资源本底调查、生物多样性调查监测等工作，发现5个野生动物新种、100个野生植物新种。

在“碳达峰碳中和”领域，浙江上下求索。一批基层实践竞相涌现，衢州“碳账户”、湖州“碳效码”……为全社会减碳降耗注入动力；省委、省政府印发《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实施意见》，明确到2060年，全面建立绿色低碳循环经济体系、清洁低碳安全高效能源体系和碳中和长效机制。

“千万工程”“蚂蚁森林”连续获得联合国环保最高荣誉“地球卫士奖”；联合国世界环境日全球主场活动选择杭州；湖州、嘉兴被评为生物多样性魅力城市……近年来，这抹“浙江绿”已然成为推动全球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力量。

“浙江省生态文明建设需着眼于全球生态系统以及全人类的民生福祉，将全球生态议题与浙江实践有效融合，推动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把更多有浙江特色的生态文明实践凝练推广成为造福全球的经验。”浙江大学环境与资源学院副教授张清宇说。

让绿色成为浙江发展最动人的色彩。新的格局已经打开，新的变化仍在酝酿，浙江正在绿色发展之路上行稳致远。